一个人有记忆,一座城市亦有记忆,丝路驿站和西北商贸就是这座城市的记忆。因有黄河水的灌溉,早在三万年前宁夏平原就已有人类生息的痕迹,形成了悠久的黄河文明,后党项族的首领李元昊在此建立了西夏王朝,至此素有“塞上江南”美誉的宁夏便成为“丝绸之路”的要道。
地名作为一座城市的历史遗留,总会使城市变得深沉而又不失灵蕴,“石嘴子”三个字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往事。据《大明一统志》里记载:“在卫城(今银川市)东北二百里,山石突出如嘴。”,石嘴子就是因黄河与贺兰山相汇聚之处的“山石突出如嘴”而得名,后经口传书写之演变,除了称石嘴子外,也称石嘴子山、石嘴山、石咀山等。
宁夏的石嘴子以黄河渡口而著名,与中卫莫家楼渡口、仁存渡称为宁夏的三大官渡,在秦汉时期就有船只往来。随着宁夏平原的农耕化,依托便利的水运条件,石嘴子成为宁夏北部的贸易门户,继而成为西北的“丝路驿站”。其历史的悠久显赫,文化的精深厚重虽无法与历史文化古都相比,但也有着独特的魅力。
民国年间的石嘴子还是一个商业小镇,位于蒙古阿拉善部与平罗县的交界之地,黄河纵贯南北,贺兰山横亘东西。附近有丰富的煤炭,矿区距离小镇三五里。城中有商店二十余家,其中大商号三四家,专营蒙古贸易。洋行有仁记、平和、新泰、高林、聚立、瑞记等。城郊遍布瓷器作坊,生产的各种瓷器除了自用,其余都运到了邻省出售。
石嘴子商贸的发展,带动了西北地区交通运输发展和区域人口的流动,三教九流,黑道白道的人都来这里讨生活。来自陕甘蒙的小商贩带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来这里与牧民交换皮毛、牲畜。日子长了,便在这里定居,从事农业活动,他们与回民融洽相处,使得空间上相隔千里的不同风俗开始融合。南来北往的一队队商旅人马,带着毛皮、茶叶、粮食等生活物资,每天穿梭在这里,在客店稍作歇息,与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讲述着途中的趣事,在车马劳顿的疲惫得到暂缓后,又开启一段新的路途。
游牧地区的奶、肉制品和农耕地区的五谷杂粮两种不同文明的产物汇集到这里,食物数量丰富,品种多样,价格低廉。回族饭馆和流动饭摊是石嘴子小镇的一大亮点。石嘴子的回族人在传统饮食的基础上,结合各地商人的口味,制作出种类繁多的美食,如羊杂汤、油香、馓子、麻团等。较好的流动饭摊用木板或竹杆搭成棚子,上面覆一层布,摆几张桌椅板凳;简陋的则露天设炉灶,用一块木板作桌子,放几张矮凳,食客们或坐或蹲。摊主既为掌柜,又兼掌锅和伙计,售卖馒头、点心、油茶汤等。街上来往的商人、车倌、驼夫、脚力和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在劳累了一天之后,聚在流动饭铺,连吃带喝大汗淋漓。早在民国,石嘴子的饭馆就出现了现代的“美团外卖”,只要事先联系好伙计,无论什么时候饭馆都能把各种菜肴送到家。
遥想当年,食客们坐在饭馆的长条木凳上,端着大海碗豪饮茶水,品尝着西北地道的美食,聆听来往商人讲天南海北的故事,打听着各种有用的商业信息,是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站在曾经的石嘴子黄河渡口,贺兰山屹立远处,光秃秃的山峰层峦叠错,是它永久的颜色,不论春夏秋冬都是面容依旧。与贺兰山遥遥相望的是这条川流不息的黄河,夹杂着历史的泥沙和来自高原的霸气从这里飞涌而下,亦是永久不变的颜色,留下狭长的肥沃平原,造就了这片富饶之地。生活素来平淡,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事情,也没有如商旅走过街市般的喧嚣,有关石嘴子的故事都被覆盖在今天繁华的街市下,它的历史像黄河冲刷过的沙地一样,没能留下过多的痕迹,却是属于石嘴子“丝路驿站”的独家记忆。
如今,这座城市又以新的面孔出现,城市生活水准不断提升,能从城市不断拔高的地标、增添的楼窗、改善的环境,得到直观的认同。武当庙在贺兰山与明长城的衬托中显出庄重与宏慈;路边的垂柳依然有着绵绵絮意和依依情怀,在现代商业五彩缤纷的街市中独树一帜;沉寂了万年的贺兰山石刻,模糊的线条勾勒出具有象征意义的岩羊,现今置身巍峨高楼中酝酿飞跃的梦想……
贺兰山以南黄河以北,广阔的宜耕宜牧地区,曾给石嘴子带来百年的兴盛,沧海桑田过后,古驼道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湮没,取而代之的是日新月异的交通路线。旧日的商业小镇也变成了石嘴山市辖下的惠农区,却无法抹去石嘴山那段商贸历史的记忆。历史总会在某一时刻定格为永恒,“丝路新宁夏”的提出和建设,又将为这座城市增添历史的厚重与无限的发展机遇。